炙文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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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读春和
2011-10-01 15:05 来源:盘古艺术网

作者:张世彦 

 

张春和以东巴文字入画,在中国当代重彩画中占有别开生面的一席之地。

偌大的中国画坛中,画种林立,画派林立。就是在重彩画的范围里,近廿年就有传统的、高丽纸的、没骨的、矿物颜料的四个流派争妍世间。画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,春和刚过不惑之年,即已亮出自家身段,诚非易事。

东巴文字本来就是自然界万般事物的图形符号,在负荷了特定指向之内涵的同时本来就具有观赏价值。而且比起汉族的象形方块字更像图画。春和以纳西人的艺术敏感让它进入绘画,让它千姿百态、披红挂彩、合纵连横,让它再现自家面对造化时的所见所闻,抒发自家内心世界中的所爱所思。

作为军旅画家,他曾亲赴沙场,在硝烟弥漫中见过尸体闻过血腥。他比别人更珍重和平、安宁、温情、吉利,更顾惜造化、生息、年华、发展。从他的画中,我们读到了天地日月、山川高原、生命繁衍、岁月连绵,而决然全无一丝战争残酷、撕杀无情的留迹。看着他左眉弓被弹皮削成的半月形伤疤,想到那弹皮设若偏后一公分的不堪结果,我心中不禁涌出阵阵了悟和敬意:是他,最有资格在画中汲汲示爱于生灵万物的和谐共处,殷殷垂念于天地造化的流转无休。

纳西画家用东巴文字作画,不乏其人而各有千秋。春和的画在其中犹能脱颖而出卓然不凡者,其一,在于他的画信息量大。读他的画,通常先看到的是充满全画具有构图骨架意义的巨大图形,这是心,是太阳月亮,是男人女人,是房屋山寨,是生命、岁月的符号……。在这些巨大图形的四周和后边,总是布满各种姿态的小人、山川树木、飞禽走兽、星辰、佛像……。这些或大或小的绘画图形,一些直接来自东巴文字,一些则是画家由东巴文字演变的更为生动传神的新图形。认识东巴文字的纳西人自不必说,他们很容易看明白春和画中的繁杂内容,理喻其藏纳的风情和奥秘,与春和的交流必然顺利通畅。纵使我们这些不懂东巴文字的汉人,也能从这些直白通俗的具象图形领略其中若干蕴涵,甚至还大可以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和学养悟性,从许多出乎意料的角度得到饶有意趣的解读和开释。我们知道,春和还是位优秀的壁画家。他在丽江机场、迪庆机场和其它地方有多幅壁画钜制。壁画拥有巨大幅面,必须承载浩瀚的信息,才不辜负载体的能量。春和在绘制巨幅壁画的同时,还画小幅面的重彩画。经意不经意之间就把壁画中通幅布满形象的习惯,裹进不足一个平米的重彩画中,自觉不自觉地就把壁画大信息量的艺术特征,带到重彩画中。画种之间特征的相互移植,必造就原画种的崭新面貌,造就画家个人的独特风彩。看到其它纳西画家东巴文字重彩画的简约洗练、扼要轻盈,春和的重彩画自有其超然独步的品格。

其二,他的画用笔粗率豪放,再加以皱纸皴擦等细部肌理的铺陈,画面之中充满着雄强、狂野、沉重的气势。抒写南地边陲的诗情缭绕驰荡,而阳刚之美犹能卓荦不羁,终不失军旅画家本色。全然不同于其它纳西画家作品中由精钩勒、细渲染而生发出的柔肠百转、温润甘馨。即使是他在画男女情爱,我们看到的也不是通常的轻偎依傍、缠绵悱恻,而是生命的活泼动荡、焕发再造。他的画不是浅吟低唱、轻曼风月,是锣鼓喧天、气扬势盛。人们常爱说:画如其人。近几年我有机会与春和共事,不免有可能品味他的为人。春和的画正像他的为人,豪迈、爽快。办起事来,愿意张罗,敢于担戴。讲起话来,大挥手势,嗓门高亢。喝起酒来,大杯灌进,仰天长笑。与他相处,再读他的画,二者之间品貌契合,简直是天衣无缝。此人不可能画出别样的画,此画不可能出自别人之手。

远在云南边陲的纳西兄弟出了春和这样业绩非凡、前程可期的优秀画家,我这身居京城的汉人画家感到由衷的欣悦。中华民族大家庭大文化在新世纪的再度辉煌,更上层楼,靠的是众人共同努力。春和不惑有余,正是一把可以大展伸手的好年龄,我竭诚期待春和他日大成再现。 

2002-12-07